訪談2014黑池業餘新星組拉丁舞冠軍

Petar Daskalov & Zia James(英國)

翻譯:李迪新 / 摘譯自 dancesportinfo.net (04, Dec. 2014)


恭喜!今年又有一對英國選手在黑池得到冠軍了。

【Zia】是的,我們很開心。

【Petar】不過,另外還有一對英國選手也很有機會…在職業拉丁。

當然,很有可能。好吧,讓我們依往例來發問,你們如何開始跳舞,在哪裡,還有為什麼開始跳舞?﹙笑聲﹚

【Zia】其實我父母親,Colin和Lina James,從來都不要我跳舞,因為他們跳舞跳了一輩子,經歷過了一切的酸甜苦辣。我有一個雙胞胎姊姊,我父母不讓我們任何一個去跳舞,他們要我們去過自己的生活,追尋自己的夢想。我在英國出生,試過各種活動,包括芭蕾和其他像是網球,騎馬,游泳等活動。我們盡可能試一切活動來排除跳舞。然而,當我八歲左右,我父母親決定要搬回丹麥,於是我們就搬回了丹麥。在我們住的地方有許多好朋友,其中有人開了舞蹈教室,我們很自然的就會去那兒玩,於是我們兩姊妹就在那兒開始跳舞了。教室的老闆還找來了兩兄弟跟我們一起跳,我姊姊跟哥哥跳,我就跟弟弟跳。我們這樣跳了三、四年,但從來沒有同場競賽。我那時還是兒童,就已經是丹麥青年組冠軍。Morten Lowe要我跟他跳,可是我連青少年組都還沒跳過!所以我父母親說,不行。他們說要把他帶往最好的方向,因為他是個很有才華的舞者,一定會成功。他們說我不夠好,不允許。

一定傷了妳的心?

【Zia】那種情形持續了將近半年。幸虧Morten一再要求,最後我們開始一起跳了。那真的把我帶起來了,因為我們在21歲以下組有很多次好成績,而且……

那時候妳幾歲?

【Zia】我們開始一起跳的時候我十二歲。他大約十八歲。相當有挑戰性,但是我勇往直前。很快的,我們在丹麥得到許多戰果,接著是英國。後來我們還在黑池得到21歲以下拉丁冠軍。我就是這樣開始的。接著我經歷了一小段困擾期,跟Morten分手了。我們一起跳了五年,要找新舞伴很難……

為什麼困擾?

【Zia】分手讓我很不開心。那是個共同的決定,我們都認同彼此已經不再合適。我已經長大了,對於想要的東西開始有自己的觀點,而他卻有不同的想法,無法再繼續合作了。我有過這麼多輝煌的成績,想要繼續擁有它,但是不知道該怎麼做,要跟誰跳,去哪兒……所以我換了好幾個不同的舞伴,想要搞清楚什麼才適合我,讓我開心……要找一個理念相同,有同樣夢想,對於如何去做又有一樣想法的舞伴很難。這樣過了三、五年,到了去年黑池賽後跟最後一個舞伴分手以後,我又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仍然沒有脫離困擾期。Petar許多年來都跟我在丹麥的同一間教室,也一直表示有興趣,因此我覺得在找別人之前最好跟他談一談!Petar是我父母的學生,如果我們沒有先談一談就太傻了。

Petar,你呢?

【Petar】我父親所學的讓他成為一個芭蕾舞者,也是個編舞家,都屬於芭蕾舞和民俗舞蹈。他在Dobrich有自己的舞蹈教室,在那時是保加利亞最大的教室之一。我還不到四歲,覺得有個鼎鼎大名的老爹很酷,很愛跟他黏在一起,他練習時也總是會帶著我。但是,他從來沒有真的要我跳舞。大概在我四歲的時候,有一天大家排好隊要練習,我也跑上去要一起跳,他停下練習看著我說,你在那兒幹什麼?我說,我要學!他跟我說,你不行,你必須離開。我真的是被他踢出去的﹙笑聲﹚。我有將近兩年沒有回去跳舞。到了六歲左右,同樣的故事又重演了,不過這一次我跟他說,我要留下來跟別人一樣的學。所以那是我第一次開始學跳舞。從那時起,我學了一些芭蕾和一些保加利亞的國家舞蹈。我現在還會用芭蕾舞的練習動作當作暖身。

我八歲的時候,老爹覺得拉丁舞很刺激,而且他從來沒跳過,於是就把他的會所整個改成摩登和拉丁舞會所。我也是這時才有了第一個舞伴。那時保加利亞有許多好手,要馬上在比賽中得到好成績並不容易,我們一起跳到青少年1級。我換第二個舞伴以後搬到了另外一個城市,保加利亞的Varna,找了不同的老師幫我修改舞序。當然我老爹也全程協助。那位老師是Atanas Gendov。那實在很怪異,因為昨天他跟我們同場比賽﹙笑聲﹚。其實是他把我真正帶進了跳舞,我跟他的女學生一起跳了兩年,我們成績很好,但是沒有到過英國比賽,因為保加利亞不屬於WDC系統,所以保加利亞選手沒有參加黑池的比賽,還是Atanas向我們引介了這些比賽。我們分手以後我換了舞伴,新舞伴是個很勤奮的女孩,老爹本來想要幫我找一個條件適合的,卻找來這個女孩,她很矮,一開始我認為根本行不通,因為她的身高只到我肩膀。但是卻行通了,身高的差異用高明的舞序克服了。

你也跳摩登嗎?

【Petar】沒有,我跟第一個舞伴分手以後就不跳了。我只跳拉丁。好笑的是,開始的時候其實我的摩登比拉丁強。

【Zia】我也是﹙笑聲﹚。

【Petar】所以,跟這個女孩Elena,我們在IDSF世界青少年拉丁進了決賽。在那之前,保加利亞沒有人做到過,所以那是件相當大的事。我們在青年組的第一年表現不太好,而且我又長高了一些,身高的差異實在太大,無法再彌補了,不過我們仍然在黑池青少年組進了決賽。第二年,我們去比“大”黑池,卻在21歲以下和新星組都在第一回合就出局了。那是個很怪的經驗,我確定每一秒鐘都很享受,然而我覺得沒有跳夠,我想跳更多,但是沒有機會!看看我現在,我可以看到自己成長了多少。五年前我第一回合就出局,看我現在﹙笑聲﹚。在那之後我們去比International也是第一回合就出局。那時我們在跟Tone Nyhagen和Karen Smith學,他們說,你們根本就不搭,而我們也認同。我在保加利亞的跳舞生活就這樣結束了,沒有任何戲劇性的情節,我們到今天還是朋友。因為我在那兒找不到人可以一起跳,我有一年左右沒有舞伴,有過幾次試跳都沒有結果。於是我寫信給一位丹麥女孩問她要不要試試看,她跳十項,小我一歲,我會找她是因為我們以前就認識。她回信說正要跟舞伴分手,我覺得有機會,就在2010年十二月去丹麥試跳,也決定要開始,在一月就進行了我們第一次的比賽。

我們一起跳了三年,而且從我在丹麥第一次上Lina的團體課時,我就知道那是我想要待的地方。我要在那兒跟這些老師在一起,我在Aarhus還有些朋友,因為Ina Jeliazkova和Troels都在那兒,所以我跟他們聯絡很方便。我們第一年的成績還不錯,在IDSF世界青年拉丁進了決賽,第二年在黑池和International的21歲以下也進了決賽。所以,我們在英國有不錯的成績,但是我們分手的時候在WDSF的比賽實在沒有很亮眼的成績。這讓我們維持舞伴關係很困難,因為一談到這個問題,她就表示不想靠跳舞過活,而我卻很想要。那看起來好像不是什麼大事,但是我會思考到底要往哪兒走。到了某一時刻,我就決定到此為止,不想再繼續了。有一段時間我甚至不確定要不要留在丹麥,因為情況有時候會變得很困難。在比完黑池21歲以下的組別,我就下了決心,在去年九月分手了,卻完全不知道接下來會如何,我只是想中斷那段關係。很幸運Zia那時沒有舞伴,所以就跟我連絡,好笑的是,她得到黑池21歲以下冠軍的那一年正好是我第一回合就出局的同一年﹙笑聲﹚。我覺得這個十六歲的女孩實在太棒了,我就夢想有一天能跟她一起跳,對我來說那真的是夢想成真。還有,她這些年來換了這麼多舞伴,能向她證明我自己是個很大的激勵,那也真的發生了。

【Zia】更好笑的是,當我在困擾期裡不斷的換舞伴時,Petar也正在丹麥跟其他的丹麥女孩一起跳。

【Petar】慢著,我以前有寫過信給妳。

【Zia】事情是這樣的,你跟Christine跳完21歲以下組,你透過臉書問我要不要試跳,但是當時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誰,我甚至不記得有沒有回覆。基本上什麼事都沒發生,因為我不知道Petar是誰。後來當Petar來丹麥跳舞,我已經找到一個丹麥舞伴。當我們第一次見到面時已經太晚,因為我跟對方都已經許下承諾,所以也沒得說了。我們會彼此認識是因為我們都在同一間會所,每天都在一起練習,一起上團體課,晚間一起練舞。不過從來沒有談過搭檔的事,直到去年九月。

你們在一起還不久,很難問你們相處的經驗。你們第一次比賽在哪裡?

【Zia】在加拿大。

【Petar】我跟前舞伴受到邀請參加加拿大的一場私人比賽。我非去不可,所以我們在一個月內一起排了舞序就飛到加拿大參加比賽。

【Zia】因為事先已經答應了。

【Petar】下一場是英國國家錦標賽。

【Zia】也在黑池。那是我們真正第一場比賽。

所以你們那時決定代表英國?為什麼?你們是在丹麥搭檔的啊。

【Zia】是的,而且我們也住在丹麥。由於我的舞蹈生命是從丹麥開始,我也跟一個丹麥男孩一起跳,很自然就代表丹麥。但是自從WDSF和WDC分道揚鑣以後,情況變得有些困難。我媽媽是丹麥的國家教練,自然在WDSF。丹麥隊屬於WDSF,而她又是主教練,女兒在對手的協會不太好,所以情況有些混亂。我因此作了決定,一個困難的決定。因為我想留在丹麥,這裡的設施可以讓我練習,又有媽媽在教舞,所以我決定代表英國,這樣就不會有任何困擾造成我媽媽在某地教舞,而我要待在別處。從另一方面來說,我覺得其實也真的沒有關係,因為我爸爸是英國人,而且我又在英國出生,我們也能參加英國封閉賽。我曾經打電話問他們能不能參加,因為我拿的是丹麥護照。他們說只要我有英國出生證明就沒問題,我當然有。

許多丹麥舞者都寧願代表丹麥,即使他們可以代表別的國家,還有那個國家的舞伴,因為丹麥有非常好的補助。

【Petar】以前是……

【Zia】現在還是。

【Petar】如果要得到補助就不能參加WDC的比賽。我跟前舞伴主要都跳WDSF,我們只跳了黑池就被“不建議”參加英國的比賽。兩個總會分離越遠就有越多的丹麥選手倒向WDSF。如果你要跟WDC在一起,就算代表丹麥也得不到任何補助。

【Zia】因為協會是建立在所謂的丹麥團隊之上,補助只限於丹麥團隊,對好選手提供財務補助,你每年可以拿到一定數量的錢。當外國老師來丹麥,你也能享受折扣。丹麥團隊系統還向下滲入學校系統內,所以學校知道你屬於丹麥團隊,他們瞭解而且支持你沒有上全部的課,還會另外安排時間考試,或是安排較少的家庭作業。就像各類運動一樣,有很多的支援。

所以,應該有很充分的理由留在丹麥團隊。

【Zia】我們沒有很多錢,也要在財務上作選擇,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但是我們下了決心,要跳舞就要喜歡它,做的高興。我們參加英國公開賽,黑池,或International很高興,如果那是我們覺得享受的同時所必須接受的事實,只有較少的比賽,一年也許少幾套服裝,或少上幾堂課,不管是什麼,只要我們享受自己所做的,那就是我們的優先條件。

【Petar】我們的選擇很清楚。

【Zia】我們開始一起跳的時候就很明白英國的比賽對我們很重要,所以我們就作了這樣的選擇。

Zia,大家都知道妳父母是誰,妳從小就能接觸到頂尖的老師,這對妳有幫助嗎?還有,舞蹈界都知道妳父母之間的問題,那對妳是個問題嗎?

【Zia】這一點很有趣,其實我跟別的選手也談過,因為我常常聽到︰妳有這樣的父母當然會有好成績!聽他們這麼說讓我很挫折,因為它的意思是我所做的並沒有價值,我從來都不想要這樣。

但是妳無法選擇妳的父母,所以……

【Zia】就是啊。所以我一直苦練來顯示我自己的價值。也許,有知名的父母,當你在跳第一回合的時後可能有些幫助。

場中熟悉的面孔容易被注意?

【Zia】是的。你會被注意到,那可能在第一回合有幫助,但是再來就沒什麼差別了,因為我仍然相信裁判根據他們的想法和喜好打分數。他們不見得只是因為認識就會喜歡我的舞蹈,或是認為我比別人強。

在比賽之外呢?生活上,準備中?

【Zia】很有幫助。對我來說是最好的事情,譬如說在準備的時候,他們都全程參與,他們知道該跟我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他們知道感覺如何。而且在比賽時,他們也知道感覺如何,要如何來幫你。因為他們有經驗,知道你會緊張,地板可能很滑,不論是什麼,他們都理解,能給你意見要怎麼做。他們是父母又是老師,所以我知道他們無論如何都會在那兒,毫無疑問那是很大的幫助。

妳提到他們知道不該說什麼。那是什麼?

【Zia】嗯,每個人都不一樣。從這方面來說,我跟Petar也不一樣。我記得我父母有一位老師在他們跳完黑池的某一回合之後跟他們說,你們今天看起來有些疲倦,你們累了嗎?但是他們並不累,只是可能有些緊張,這句問話其實反而在他們的壓力上加多了另一個因素。我父母瞭解我跟我的反應,他們很懂得說什麼讓我冷靜下來。

我現在要問一個可怕的問題︰你們的舞伴哪裡不好?要記得,不管說甚麼,等會兒都能被用來攻擊你﹙笑聲﹚!

【Zia】我想到的第一件事,是一個人的缺點也可能是他的優點。我羨慕Petar做什麼都很行,他遵循某些原則不會改變,他緊追目標不放。但這也會是個問題,因為我們是夥伴,我想要開放,但是他對於他想要的東西太強硬,有時候我完全說不上話。

他很固執?

【Zia】非常固執。

【Petar】我是典型的白羊座﹙笑聲﹚。

【Zia】在這方面他很難搞。因為我也有話要說或是有意見,或者我想用某種方式做事情,我覺得他很難記住別人會不一樣,想用不同的方式做事!所以我很確定,雖然要感謝他直來直往的個性讓他達成了他要的目標,但是在夥伴的情形裡,你必須跟別人合作。

【Petar】我相信她會覺得,有時候跟我講話好像在用頭撞牆。不管她說什麼都沒有用!﹙笑聲﹚好,現在換我了。說來也奇怪,不論我有多固執,我從來不跟舞伴吵架。我們的個性都很強,都知道自己要什麼,卻很奇特的合得來。我跟Zia最大的問題,是遇到挫折而她又緊張。也許只是生活中的事,當事情出了差錯,或沒按計畫進行,不論是什麼事,只要壓力一來,她就會有點抓狂。這一點我無法應付。我有時候能試著讓事情平靜下來,但是如果不能好轉,我只好把它交給Lene。

【Zia】沒錯﹙笑聲﹚。

【Petar】我就是這樣應付的。我把她交給Lene。

【Zia】從某方面來說,你是個很悠閒的人,而我卻像個控制狂,我作所有的計畫,我安排所有的事情,我們有日常的例行工作,而我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搞定。

聽起來跟妳之前說的有些出入,Zia,妳說妳是追隨者那一型。

【Zia】我很高興讓Petar做決定,但是一旦同意我要緊盯著它。譬如說,我們先跟我媽媽講好了去黑池要穿什麼,然後他才說,啊,這行不通,我要去哪兒弄這個。但是我說,別擔心,我會處理,我會把它搞定。我不知道要怎麼搞定,但是我會說,全部交給我,不會有問題。然後我就去奔走把事情辦成。

【Petar】她比較實際。

【Zia】我負責執行,我安排事情。

【Petar】我作決定,她是勞工!

誰設計妳的服裝?

【Zia】我媽媽。對於我想要的東西我會有些想法,但是她作最後決定。

你們如何處理財務問題?

【Zia】這是個好問題。

【Petar】說出來會讓人很難相信。

【Zia】我聽到很多人說,啊,你們一定很容易,因為妳父母在教舞,一定賺很多錢,你們每天只要晃來晃去什麼都不用做就能要什麼有什麼。但其實所有的東西都是我自己付錢。我也覺得,在我的年紀應該要能負擔所有的開支,不過那真的很辛苦。我們靠清理房屋賺錢,我們一早就到城裡有錢人住的地區去清理私人的房舍,然後去午餐再做些練習。我媽媽有一間社交舞學校,裡面大約有兩千個小朋友。當然學校也需要每天清理,所以我們每晚十點鐘去那兒清理一兩個小時。

你們沒有在那兒當老師?

【Petar】很少。

【Zia】如果有教舞,我們會慶祝一整個星期,因為那對我們來說是一筆很好的收入﹙笑聲﹚。

【Petar】那不是因為我們收費高,而是我們終於做了我們想做的,終於從跳舞賺到錢,因為那是我們未來想要做的。

你們私下也是一對嗎?

【Zia】是的。

私生活會影響跳舞嗎?反過來呢?

【Zia】我們在一起還不久,沒有住在一起。我為了省錢,跟我媽媽一起住,而Petar住在大學宿舍,只有一個房間,卻比任何地方都便宜。我們所有的時間都在一起,因為我一早就去載Petar一起去做清理的工作,然後練舞等等事情,晚上再把他送回去。但是沒有多少時間像情侶一般在一起,所以我們很期待暑假時能休一些假。有時候,我們在一起的感覺實在不太像是情侶。

非常感謝,祝你們未來幸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