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tusha﹞ 我七歲開始跳舞，其實我同時也在學花式溜冰，但是，我還是比較喜歡跳舞。

    在那裡？

    ﹝Katusha﹞在俄羅斯，莫斯科。十三歲的時候，我對跳舞和花式溜冰還一樣認真。當然，我不可能同時把這兩種 運動都保持在一樣高的水準，所以我選擇了跳舞。我還進了職業組，不知道那樣有沒有違法，我十五歲的時候就在 以色列參加了我的第一次職業組比賽。我十六歲搬到了美國，因為我那時沒有舞伴，而且前往美國看來是個很好的 機會。接著，你知道的，我找到了Jonathan Wilkins，跟他搭檔，而且在那邊表現不錯。

    ﹝Arunas﹞ 我也是七歲開始跳舞，是因為我老媽拖著我去跳，剛開始我並不喜歡，但是還蠻好玩的，因為我許多同 班同學都在那兒。我儘量留在舞蹈班裡玩，結果我變得愈來愈喜歡跳舞。我也同時參加許多其他的運動，像是游泳 、籃球、一點點足球等等，但最後我只專注在跳舞。我和之前的舞伴Edita Daniute曾經有相當好的成就，我們在業 餘組贏得了所有的比賽，但是由於某些原因，我們的舞伴關係結束了。Edita生了小baby，我覺得很難等待她再回到 之前的狀況，所以分手了，於是我開始和Katusha搭檔。那是還不到兩年半之前的事，成果非常好。

    你們是如何搭在一起的？

    ﹝Katusha﹞你知道，舞蹈圈是很小的。我不能說我倆都在找舞伴，但是你知道機會蠻多的。

    ﹝Arunas﹞是我發了一封e-mail給Katusha，可以說是我先採取了行動。

    ﹝Katusha﹞是的，那倒是真的（笑聲）。E-mail很短，那可能是我收到過最短的e-mail。

    ﹝Arunas﹞如果我沒記錯，只有一句話。那就是「妳有興趣嗎？」而回覆是「Yes，why not」。

    你們在試跳時立刻就有聯結（connection）的感覺，還是需要再考慮一下？

    ﹝Arunas﹞我們不覺得立刻就有聯結的感覺，可能剛好相反。

    ﹝Katusha﹞我倆跟之前的舞伴都合作了很長的時間，因此突然換個新人對我倆都是很大的震撼。剛開始我們的外 型跟各方面的感覺都不對，在你跟同一個舞伴跳了那麼久之後，那是相當困難的。

    你們認為什麼是你們最好的成績，最好的表現，或是舞蹈生涯裡最好的一天？

    ﹝Arunas﹞這很難說。我想，2008年我們在英國的首次出賽對所有人都是個大意外，包括我們自己。我們才剛開始 搭檔，沒有很高的期望，只想儘量表現自己，結果居然得到第二名。

    ﹝Katusha﹞那次雖然跟我們現在的世界冠軍頭銜比起來並不算是最好的成績，但是因為我們不知道結果會是什麼， 在比賽中一個round又一個round的跳卻不知道自己表現如何，覺得很有壓力，不過那是種不同的壓力，那種感覺很 難解釋。我記得當他們在宣佈名次的時候（笑聲），那是我這一生中最恐怖的二十秒。當時主持人先是弄錯了成績 ，修改後，我記得我說「Arunas，我們第二！」。

    ﹝Arunas﹞（笑聲）她對我說「Arunas，我們第二！」。 我說「不可能」。

    ﹝Katusha﹞ 我說「已經沒有別人了，就是我們。」他還在說「No！」而我就嗆他「你說No是什麼意思？」

    ﹝Arunas﹞這次成果所造成的激情會永遠留在我們記憶裡。

    ﹝Katusha﹞當然不論是世界冠軍賽，或是國際大賽，都很難斷定它的價值高低。 它們不但都有很高的價值，而且也 都是很感性的。我們的首次出賽很特別，我們不知道會不會贏，我們甚至不知道進不進得了決賽。

    ﹝Arunas﹞我們已經有心理準備 … 進不了決賽。

    當然你們自己的感覺和期待你們贏的人是完全不一樣的。人們其實都在期待你們贏得世界冠軍。

    ﹝Arunas﹞許多歷史案例告訴我們，當人們期待你贏的時候，那不一定會發生。 我們知道每一個場合都仍然是一次比 賽，你不能視為理所當然的說「是的，我一定會贏」。任何狀況都可能發生。你只能把舞蹈上的表現放在第一位，如果 表現得好，你自然會得到你所期待的結果。

    在舞蹈上什麼是對你最重要的？當你想到跳舞，你會最先想到什麼？金錢？名聲？

    ﹝Arunas﹞應該都不是。我覺得，跟社會上其他各界比起來，在舞蹈界既不能賺大錢，它也不是一項多偉大的運動， 然而它具有一種很吸引人的特質…，我們的舞蹈圈小而美，在這個圈子裡感覺很好，至少我們覺得如此。它就是我們 的生活，我們的一切。它也代表著我們日常連絡、來往的對象，這些活動本身就夠迷人了。

    ﹝Katusha﹞我想，對於認真看待跳舞的人來說，舞蹈是一種生活風格，這要怎麼說呢，很難解釋。

    ﹝Arunas﹞它不是只有單一面向的因素讓你留在這個圈子裡活動。它是一整套，而我喜歡它所有的內涵。

    ﹝Katusha﹞ 我想，那是人們試著一邊邁向成果，一邊學習的整個過程。

    能不能描述一下，作為一個舞者，你認為你的強項是什麼？

    ﹝Katusha﹞你是說，以一個舞者來說，還是以一對舞伴來說？

    ﹝Arunas﹞要個別地說？

    個別地。

    ﹝Katusha﹞嗯，我覺得我不好（爆笑）。

    ﹝Arunas﹞亂講，她沒說真話，她說的是反話，她認為她是最好的，事實上也真的是這樣。（笑聲）嗯…妳沒有缺點 （看著Katusha）。

    ﹝Katusha﹞嗯嗯嗯嗯！

    ﹝Arunas﹞我來說說我的強項，首先就是頑固。你會說這應該是個問題需要解決，因為它經常是負面的。但是在另 一方面，它讓我很有決心，決心要達成我想要達到的目標，所以，它可以是一個強項。

    ﹝Katusha﹞我也一樣。我的強項是堅持，我是摩羯座，所以，我常有像這樣的話「抱歉，沒辦法，就是要這樣」。

    所以，Katusha，妳的生日快到了？

    ﹝Katusha﹞我的生日在兩週前，Arunas的生日就在下禮拜，不過他不是摩羯座（笑聲）。

    ﹝Arunas﹞（笑聲）其實我不在乎什麼星座，我是水瓶座，但是我不在乎。

    ﹝Katusha﹞我記得還很小的時候參與花式溜冰，一旦我決定做某件事，我要確知我已經盡了全力去達成目標。就 算目標沒達成也OK，那不是由我作決定，我只要內心知道我作了足夠的練習，服裝和其他的一切都準備妥當就夠了 。

    當問到強項，你反問「以一個舞者來說，還是以一對舞伴來說？」那如果是以一對舞伴來說呢？

    ﹝Arunas﹞以我們相處的情況來看，我們可以合作得很好。這就是我們的強項。

    ﹝Katusha﹞我們相處得很好。每一個人總會有那麼一兩天不太對勁，不過我們好像都能互相激勵對方。你知道， 你可以推別人一把，但是我們好像能用正確的方法來推，來激勵對方。我們可以在教室耗數小時，也可以在十分 鐘內把事情搞定，就看情況需要。就算承受很大的壓力，我們也能互相激勵，做得很好。

    ﹝Arunas﹞是的。永遠都是很有建設性的。那就是我們的強項。

    在私生活上，你們是一對嗎？

    ﹝Arunas﹞不是。

    ﹝Katusha﹞這就是原因所在，為什麼我們在一起表現這麼好（不停地笑）。

    你們走遍全世界，在哪兒待最久？家在哪兒？

    ﹝Arunas﹞家在美國。

    ﹝Katusha﹞（笑聲）e-mail到哪兒家就在哪兒，開玩笑的！說正經的，我們代表美國比賽，所以，家在美國，紐 澤西。我們待最久的時間是…

    ﹝Arunas﹞（插話進來）其實我有算過，去年我們在英國待最久，除了英國，我們也在亞洲國家待了很久，尤其是 日本。我們幾乎一直不停在旅行。

    ﹝Katusha﹞是啦，家在美國啦。

    ﹝Arunas﹞那是基地，但是我們像其他頂尖舞者一樣到處旅行，那就是我們的工作，我們也樂在其中。

    對於那些想由業餘轉職業的選手，你們有什麼樣的忠告嗎？差別在哪兒？Katusha，妳幾乎一輩子都跳職業。

    ﹝Arunas﹞我想，當時機對了，那是個很好的事業延伸。如果只是想要跨過業餘，那就不好了。業餘生涯也有很高的 價值，我不建議人們不跳業餘直接跳職業。兩者的經驗能讓你成為一個更完整的舞者。兩者在不同面向有不同層次， 我在職業界比以前在業餘界有更多表演的機會，雖然我們這一代已經有了變化，尤其業餘選手也開始作更多的示範， 而且顯然多數業餘選手都在教學生，所以，在實際生活裡已經沒有多大差別了。

    ﹝Katusha﹞職業生涯還是比較緊湊的。

    ﹝Arunas﹞我覺得成為職業選手以後，為了所有的表演，我們的時間表變得更緊密了。

    舞蹈技法﹙technique﹚有多重要？

    ﹝Arunas﹞我覺得那是關鍵，沒有舞蹈技法不可能有很好的表現，舞蹈技法不但能讓你產出優秀的成果，還能讓你的 表現保持一貫性，非常重要。

    你們最喜歡哪一種舞？

    ﹝Katusha﹞那要依我們練習的狀況而定。

    ﹝Arunas﹞是的，那要看是哪一天，還有我們練習的狀況，還要看（笑聲）是一年裡的什麼時候，什麼音樂，都不 一定的。

    ﹝Katusha﹞還要看我們正在練那一種舞，當我們覺得有進步，它就好像成為我們的最愛，不過只有一會兒，因為 我們還要練其他的，所以我們不見得有一個所謂的最愛（轉頭看Arunas）。

    ﹝Arunas﹞我的想法也一樣。

    你自己得到勝利，或是你的學生得到勝利，哪一樣能帶給你最大的滿足？

    ﹝Katusha﹞其實兩個都一樣。

    ﹝Arunas﹞（幾乎同時）兩個都一樣。當學生比賽的時候，你一樣在乎，一樣激動，有沒有得到獎盃的感覺也一樣 。你會擔心，你會為他們高興或感傷。很有意思。

    ﹝Katusha﹞我想，他們一出場，你就什麼也不能做，你會有種失控的感覺，因為你沒辦法控制他們在場中的表現。

    妳喜歡掌控？

    ﹝Arunas﹞她有點兒喜歡，她喜歡能掌控！

    她是女生嘛！

    ﹝Katusha﹞我跟你說，我在跳舞的時候，是在掌控我自己的表現。（不停地笑）至少這部份讓我覺得安心，但是 當他們一上場，不管他們怎麼做都讓我很緊張。

    從前在舞場中通常是男生在掌控，現在好像變了…

    ﹝Arunas﹞全世界都正在被女生侵佔中。許多總統（更多的笑聲）和首相已經是女生。不論是福是禍，男生已經漸 漸喪失許多東西到她們手上了。

    ﹝Katusha﹞（繼續在笑）亂講。看看我，你並沒有喪失任何東西。

    ﹝Arunas﹞我是替跳舞的男生說話。

    ﹝Katusha﹞外表是騙人的，他只是看起來和藹可親。（繼續在笑）你知道嗎，到目前為止我們從來沒有吵過架。 我們有過討論…

    ﹝Arunas﹞ …是有過爭議，只是還沒到吵架的程度。

    ﹝Katusha﹞ 我不知道「吵架」的定義是什麼。但是我們從沒到達某一點…

    ﹝Arunas﹞… 吵架應該是變得有攻擊性，但是我們真的從沒到達這一地步。

    ﹝Katusha﹞最壞的狀況是我們倆都堅持己見的時候。

    ﹝Arunas﹞於是我們就擱下它，不再談它。這種情況曾經發生過好幾次。

    這些爭議都只是與跳舞相關，或是其他的事情也會有？

    ﹝Arunas﹞跳舞和一般的事情都還好，爭議通常是關於生活中的一些基本問題，像是男生和女生的定位（爆笑）， 社會上的慣例如何。還好我們兩個沒有在一起，因為我們的想法差異非常大。

    ﹝Katusha﹞雖然你可以看到我們會擱下跳舞的爭議，但我們也是凡人，我倆都有很強的藝術性，而藝術是非常個 人化的。

    ﹝Arunas﹞它沒有對或錯，只有表達的方式。有時候她要這樣表達，而我要那樣表達，這裡面有很大的空間，你不 能說只有一種方法。

    ﹝Katusha﹞我們就討價還價。這時候你必須要有創新的點子。

    ﹝Arunas﹞妳很有耐心，妳總能讓妳的方法變成結論（笑聲）。

    ﹝Katusha﹞那是我的秘密。

    ﹝Arunas﹞其實那是妳的強項，妳的耐心就是妳的強項。

    ﹝Katusha﹞我不會操之過急，就算要花三個禮拜才能達到目的也OK。

    至少她很誠實。

    ﹝Arunas﹞我知道。

    談過了強項，能不能說說你舞伴的弱點？

    ﹝Arunas﹞她沒有缺點，也沒有弱點。

    我覺得很難相信。

    ﹝Katusha﹞我可以告訴你我的弱點。

    ﹝Arunas﹞好吧，妳先說，讓我也想一想。

    ﹝Katusha﹞如果沒有人阻止，我一定會過度練習。如果我有壓力，就會一直跳，一直跳，一直跳到太超過。沒了 感覺就不好了，練舞是要有效果的，你不一定要每天在教室裡待上十二個小時，那沒有用的。我現在瞭解了，但 那是個弱點，我以前不懂什麼時候該停。

    妳說了妳的弱點，不過，妳不是應該說他的弱點嗎？

    ﹝Katusha﹞他的強項和弱點都一樣，頑固。（Arunas笑了）要改變他的想法…

    ﹝Arunas﹞沒錯，我一旦打定主意就很難改變。不過（微笑）我沒犯過幾次錯。

    ﹝Katusha﹞我們拿到世界冠軍以後，我說「很好玩，你知道嗎，你在練習的時候比以前虛心多了。以前你總是No, No, No。」

    ﹝Arunas﹞我說啊…對Katusha來說「虛心」就是要聽她的。（笑聲）就因為我比較放輕鬆了，她就說「哇，你現 在真虛心」。

    ﹝Katusha﹞他說「只因為我聽了妳的話，突然，我就變得虛心多了！」

    你同時是老師也是學生，你建議現在的年輕人如何去找老師？你覺得他們應該去找許多不同的老師去吸收不同的觀 點，還是只找一、兩位，或許三位？

    ﹝Arunas﹞我覺得初學者應該只找一位。才剛開始學就找許多老師實在沒什麼道理。當你尋求進階的時候，當然該 多聽聽不同人士的意見，我本身的經驗是，在聽過許多不同的意見以後，我才意識到我對於自己做了什麼要負更大 的責任。當我初學的時候，老師怎麼說我就怎麼做，我覺得成敗都靠老師，因為一切都是他（她）教的。但是，當 你累積相當的經驗以後，你變得更能對自己負責，吸收愈多意見愈好，然而，你不可能去找每一個人，你應該多去 聽聽外面現有的課程，再決定還想跟誰學，覺得誰的意見對你最有價值，就去吸收那些意見，這樣你的舞蹈就會進 步。

    你有沒有碰過兩個不同的教練給你相反的意見？

    ﹝Arunas﹞我想每一個人，尤其在比較年幼的時候，都會碰到這種情況。那很困擾，因為言語聽起來非常矛盾。兩 位老師都很厲害，都是很成功的前任冠軍，你會覺得他們講的重點完全不同。但是，我後來發現，那通常不是理念 不同，而是達到目標的方法不同。

    非常感謝。能跟我們的讀者說句話嗎？

    ﹝Arunas﹞要熱愛舞蹈，你會有個美妙人生。

    ﹝Katusha﹞要堅持不懈，人人都能夢想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