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蝴蝶
蝴蝶，是美的化身，色彩斑斕、婀娜多姿；蝴蝶，是生命的勇士，努力蛻變，破繭而出；蝴蝶，是自由的象徵00，「天風相送輕飄去」；蝴蝶，是遠古的傳說︰莊周的「夢裡蝴蝶」、梁山伯與祝英台的「衣袂化蝶」、北排灣族「古勒勒勒及蓋嬤嬤」的蝶變人形然後相戀成婚，這許多動人的故事，常在我們的耳邊縈繞。
我，也有個蝴蝶的故事。
在「未來的未來」演唱會中，有一首很好聽的歌曲「I Just Can't Stop loving You」，麥克•傑克森情深意濃地向一位女郎作真情告白——我無法停止愛妳。宗穎老師發現這首歌的節奏很特別，比倫巴稍快些、比狐步略慢些，便運用這份特色，編成一條綜合性的舞蹈——狐步加倫巴，串成兩隻蝴蝶的圖案，倫巴是蝶腹、狐步是蝶翼，兩者和諧地互相轉換，聯聯翩翩，跳舞的人當然也像蝴蝶般輕盈飄逸了。
聽到這樣別致有趣的編排，立刻催促老師快教！可是一接觸狐步，就後悔了︰「簡直是自找麻煩嘛！」難怪有人抱怨︰「福克斯先生，你為什麼發明這種舞啊？」看別人跳得雍容閒逸、自然流麗，等到親身一試，才知舉步維艱，困難極了。常和男生牽牽絆絆，十分痛苦！拉丁舞比它自由多了。老師認同我的想法，解釋它的「難」，在於兩人身子相貼，既要合而為一，又要做好各自的工作，外表看起來輕鬆自在，其實身體內部做了很多細微工作，兩人之間要若即若離，自己的雙腳又像輪子一樣滾動不停，絲毫沒閒著。「所以啊」，老師下了結論︰「兩人要有一點黏又不太黏，有一點間隙又看不見間隙，既連結又獨立，既從容又賣力。」這麼有哲理的話，當然是很難做到的境界，必得用水磨工夫才能換得來。
第一堂課，光是基本步Fether Step、Three Step 就把我弄得頭昏腦脹， Slow 的慢拍速度控制不住、Quick快拍的升降做不確實、向後退一直被踩到腳、向前進又拖泥帶水，如果有人說「狐步是摩登舞裡最難的舞蹈」，我立刻舉雙手贊成。為了克服上面各種拙劣情形，我努力記住老師的話︰不是只把胸部向前推，想著用脊椎跳舞，重心便能穩住；臀部向前塞，或者說恥骨往上提，身體就可垂直，許多組步子的第三拍用了這個竅門，下一個動作就變得很容易；大腿、小腿、足踝、腳等，緊實地接觸地板，模擬潛水艇往深處沉，上身反向延展，既穩健有力型又美，這跟法拉利跑車因底盤低，所以重心穩的道理一樣；肩膀在左右交換時，彷彿機翼，微傾就好，太大力地搖晃，容易墜機；有時要反向思考，向右側走，就要顧好左邊，反之亦然。
學著新舞步，記得了它們的名稱、跳法和技巧，苦中也有樂，酸中也有甜。有一天，老師忽然笑咪咪地對我說︰「我們已經完成了半隻蝴蝶。」真的？好高興！辛勞總算有了收穫。可是我仍舊覺得摩登舞不好跳，雖然有了要訣，卻知易行難，常怪模怪樣地被老師拖著跑。「當女生不容易。」老師很瞭解女生的辛苦，他說跳摩登舞的女生要有柔軟度、靈敏度，還要有穩定度，女生若能自己站得穩，框框架得牢，便不致前俯後仰、東歪西倒，被男生拖著跑，否則便像隻緊緊攀住樹幹的無尾熊，一邊跳，身子一邊往下滑，男生為了幫女生站穩，用力過度也變了型，兩人都很難看。本來覺得無尾熊很可愛的我，一聽之下，決心跟牠劃清界線，還是做隻蝴蝶比較好。
狐步舞風，善譬的老師說它像「清波緩流」，給人平和舒暢的感覺。每當教完一個段落，初配上音樂試跳時，我往往不同流俗地自創一格，使得老師跳完後，常呼出一口大氣，餘悸猶存地說︰「真是驚濤駭浪！」讓老師開了眼界，當然，最後我還是拗不過老師，回歸到主流。
狐步的另一特色，是「捲」。身子不停地捲，朝左、朝右、朝前、朝後、就是沒有朝下。儘管我賣力地捲過來、捲過去，想做個結構紮實的超級龍捲風，橫掃大地，威風凜凜，可惜常事與願違，沒凝聚到甚麼力量，頭又常在錯誤的方向，反倒把自己牽制得不能動彈。老師提醒我，有一個動作，尤其要注意到「捲」︰「大開花時，女生不是向後『倒』，是從與男生右腰的接觸點，借男生向前送的力量，將上身朝斜後方捲上去，延展到極限，這接觸點就是「根」，從根旋繞出去，離根愈遠，花便開得愈大愈美。」
學倫巴舞序時，追求的目標是「怎麼樣讓身體更到位、怎麼樣讓動作更細膩、怎麼樣讓姿態更嫵媚，怎麼樣跟觀眾更互動」。在這階段中，知道了Back Swivel第一步向後退完，接著要用右足為軸，在原地旋轉180度，面對斜角，但是身子不要大力地向左擰，因為這樣會聳高右肩、抬高右肘，使頭及左肩猛烈地向左下方栽，晃動得很厲害。只要順著男生的引導，把右手腕、肘、肩，在原位翻轉、臂膀打直就行了，原來「用力過度」是站立不穩的禍首，正確的做法省力又簡單。
倫巴中有一組動作，我很喜歡︰三步向右轉加上蹲低、甩頭、比手，全在「4＆a1」的拍子內完成，既要迅雷不及掩耳，又要表現出女生的婀娜性感——三道彎；起身時，腹、胸一節一節地往上蠕動，不可直接站起來，哇！這麼多細節，要花多少腦力、體力才能練成啊？不過它的美麗，是值得付出代價的。
一組動作又一組動作地學、一個步子又一個步子地修，韶光在鐘面上走過、樂聲裡穿過，裙褶處飄過、舞鞋前躍過……。前人說︰「痛苦的蛻變是成長的契機。」果然，一番努力之後，兩隻蝴蝶的圖案終於完整拼成了。
舞池中，我穿著美人魚裙，腰後紮一個大蝴蝶結，和宗穎老師像兩隻蝴蝶般翩然起舞。麥克的歌聲，洋溢著無限情意︰「我輕喚妳的名字，這是清晨的告白。萬物皆因妳而生輝，愛情正在到來，妳知道我的感覺，這回絕不會錯，我要驕傲地說我愛妳，妳的愛讓我飄飄欲仙。我一直在期待，這一刻就是永遠，愛就是答案。」天籟般的聲音，彷彿豎琴在奏鳴、天使在歌唱，撩撥著我的心弦。
在如新娘般被抱著，疾轉如飛、飄飄然的時刻，聽見麥克又說了︰「妳知道我的感覺，妳不說『願意』，我絕不放手。」女孩輕輕地回答︰「我願意。」他們柔情的言語，叫我蕩氣迴腸、她的答案，也正是我的答案。
誰不願意有個神仙美眷呢？是的，我願意，我願意做個歡歡喜喜的新娘，靜靜躺在你的懷裡，享受這幸福美好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