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是只有笑

文︰王慶之 / 圖︰陳世昌

筆者與文淇老師演出實況。

    花有榮枯、萍有散聚、潮有漲退、月有圓缺。同樣的,人有離合,生活中自然有笑也有淚。

    常聽人說︰「跳舞的時候,只要笑就對了。」這話是有些兒道理,因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這樣美的表情, 看到的人,誰不心曠神怡呢?但是,人的一生中,只有笑嗎?沒有愁、憂,怨、恨嗎?……當然不是,那七情六慾 時時在心裡翻攪,在愛情的路上,更是諸味雜陳、一言難盡啊。

    最近,我和文淇老師就在倫巴舞中,詮釋了這樣的人生!

    一位佳公子在空曠處翩翩獨舞,只見他立如松、彎如弓、展如鵬、動如風,英姿颯爽,俊秀瀟灑,這樣的風采,頓時 吸引了旁觀的我,暗暗為他賀彩。突然,我們雙目交集,情意在眼波中盪漾,正如李煜說的︰「慢臉笑盈盈,相看無 限情。」少年向我張臂相迎,我穿著一件紅紫色的蝴蝶裝,像隻紫蝶般驚喜地飛過去,佇立在少年身前,心頭無限歡 喜!

    我們笑顏以對,自在地嬉戲︰有時雙手交握、互相凝睇;有時躺在他胸前,感受那份溫柔的情意;有時我孩童般地往 前飛奔,他從後方瞬間握住我的手臂,腳步雖然停住,身子卻仍然向前延展,清風從耳邊掠過,彷彿張開了雙翅,飄 飄而飛。又調皮地顛起雙腳,在他兩手扶持下,往後仰頭下腰,直到看見他那笑吟吟的臉龐為止,好玩極了。

    雖然兩小無猜,也有鬧彆扭的時候,年輕氣盛,各說各理,他不讓我、我不讓他,一氣之下,我推開他,調頭而去, 路上遇到旁人,雖然滿腔怒氣,仍得強顏歡笑,對大家美美地笑著、從容地應對著,輕撩羅衫,款款而行,一副若無 其事的樣子,其實,內心在滴血。

    終日牽掛,不見伊人,氣惱的他,思念的也是他。「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戚戚。」那心境,正如李清照所說的︰「怎一 個愁字了淂?」

    感謝老天爺垂憐,有一天又與他巧遇了,不必言語解釋,也不用道歉,彷彿爭吵從來沒有發生過,一切已雲淡風清。 我們心靈相通,自然地牽起對方的手,在柔美的倫巴樂聲中,相擁而舞,他帶著我轉圈,我隨著他迴旋,如蝴蝶盤旋 在花間,比翼雙飛,兩情相悅。面對面時切切私語、背對背時回頭互望,兩情繾綣;偶而我們也玩起捉迷藏,我躲在 他背後,驀然又回到他面前,兩人猶如稚氣未脫的孩童,恣意地享受歡樂時光。

    我蹲下身子,兩手扶住他的腰際,仰慕地望著他——像山般巍峨的他,這是我可以寄托終身的良人,未來無須煩惱, 眼前一片光明!豈知晴天霹靂,他突然轉身遠去,我千呼萬喚,他恍若不聞,偶爾回眸、欲語還休,似有難言之隱, 我目送他漸行漸遠,好似手中沒握緊線頭的的風箏,終究身影杳然,翳入雲端。

    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為免觸景傷情,我別過臉去,淚眼矇矓地望向另一端天際,垂淚良久,驀然回首 ,卻是又驚又喜,恍若夢中!伊人竟然站在前方,笑容可掬地對著我伸出右手,我立刻撩起長裙,喜孜孜地奔入伊人 的懷抱。小別更勝從前,為彌補逝去的光陰,我們朝夕相伴,片刻不離、耳鬢廝磨,言笑晏晏。

    他做女蘿草,我做菟蕬花,百丈託遠松,纏綿成一家。我靠著他的壯碩身軀、藉著他的支撐力量,右腳立地,把左足 伸向高空,最後像青碧的夢宗竹,爭高直指,如筆而立;他扮演偶戲大師,我就扮演馴順的木偶,在他靈活的操作中 ,我忽而隨絲上下、兔起鶻落,又忽而伸手踢腿、宛若驚鴻;他化身為風,我就化身為柳絮,面對著他,我伸直左腿 、打直腳背,緊貼他的右腿,右腿也伸直,由他左手握著舉到耳旁,右手托舉我的右腰,一用力提氣,我便騰空而起 ,直上青雲。須臾,好風變成旋風,我不但扶搖直上,而且在空中不停地旋轉,我左手仍緊抱住他的頸項,高舉的右 手緩緩放下,輕攏風鬟、慢撚霧鬢,優雅飄逸得恍若廣寒仙子御風而行,我們就像一對神仙伴侶,快樂無比,但願時 光駐足,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也許是天妒佳偶,情路上一波三折,好景不常,情人再次別離,雖然他也是離情依依,不忍遽去,終是沒有回頭,他 真的不再回來了,我愁眉淚眼、肝腸寸斷地仆伏地上,良久不能起身。佳期如夢,韶華難留,我心碎了,「天長地久 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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