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的船將揚帆離去
Tomorrow, my ship will sail away,
也許,它將永遠不再回來
Perhaps, it will never return,
我將喚著你的名字
I will say your name,
當我在遙遠的一方
When I am far away,
我將帶著僅有的記憶
I'll have a memory,
向大海訴說我們的故事
I can tell the seas about,
此刻就讓我們共舞這支探戈吧
Let us dance this tango,
我不要錐心的渴盼
I do not want to yearn,
明天,我的船將揚帆離去
Tomorrow, my ship will sail away,
(from "Manana zarpa un barco")
路易士.布拉伯(Luis Bravo),是 "永遠的探戈"(Forever Tango)名劇的原
著,在一個午後喝著他的濃縮咖啡。他緩慢地抬頭,一雙眼睛流露出掩蓋不住的
一抹痛苦。"我想,寫 "永遠的探戈" 是我的宿命。我一生離鄉背井到過很多地
方"。他的眼睛搜尋著杯底殘餘的咖啡後看向窗外,當他的眼神回來時擠出了一
個笑容。"探戈曾被形容為離鄉背井的移民之悲傷與寂寞的一面鏡子,事實上,
它並不是。它是一個移民經常漂泊,卻不曾找到家的音樂"。一個陰影掠過他的
微笑,他的眼睛再度回到見底的咖啡杯。
他說到了重點。探戈是一種很複雜的舞,它是一種感覺,一種由無數被迫離家
的人孕育出來的情懷與文化,在歐洲濱臨崩潰的十九世紀最後25年 他們無奈的
離開了他們的家庭、妻子及愛人。
一群人懷抱著到美國發跡的美夢,由拿波里、幾內瓦、馬賽、漢堡、立物浦、
馬拉加、貝爾發斯特、伊斯坦堡各地擠上船隻到美國來尋找他們的財富。他們
帶著旅行箱裝著他們所鐘愛的人的照片,到美國圓發財夢。大部份的船卻都未
曾抵達,住在布宜諾斯愛利斯(Buenos Aires,阿根廷首都)與蒙特維多
(Montevideo,烏拉圭首都)狹窄的房舍裡取代了他們最初的夢想。他們日以
繼夜,在又溼又臭的碼頭海港區域工作,收工後他們回到 5-6 人一間擁擠的房
舍,有些則住在更糟的下水道的空處,被形容為流浪漢。
當夜幕低垂,酒吧裡、各個街角湧出來自義大利、法國、英國、德國的移民,
他們以廉價的酒麻木他們無奈的痛苦,向女人唱著憂傷的義大利情歌。悲傷的歌
聲瀰漫在每條泥濘的街道間,唯有當旭日昇起時,痛苦的記憶會暫時被抹去。
布來伯說:探戈是屬於夜晚的,那是男人的世界,暴力和酒精一樣平常,古柯鹼
也助燃著,刀子向惡霸揮舞著,所以早期很多探戈都訴說著暴力的故事。很多女
人為了滿足男人對愛的需求,從事商業化的性交易。他們在世紀末不曾間斷過,
於是那個地方成了探戈的名勝地。
阿根廷哲學家 Ricardo Gomez 說 "探戈被視為一種煽情的音樂","它其實是寂
寞和淫慾的音樂"。"如果你把舞者看清楚些,你會看到娼妓與客人間的關係。舞
蹈的錯綜複雜;腿部的相互交纏,所有的動作都在腰部以下"。如果正確的跳探戈
,上半身是僵硬的,舞者激烈的動作,兩人之間卻有段距離,那是一種渴望與力
量的飽和狀態。它是性渴望的激情,男士以眼睛來控制,然而事實卻是女士在控
制著,她的手拂過他的頸和胸,那是她在跳舞。
起初阿根廷上流社會排斥探戈,逐漸地一些紈垮弟子和不入流的爵士偷學著,在
第一世界大戰後,一群阿根廷知識份子到巴黎去旅居,為了好玩決定教授 "下流"
的探戈。出乎意料地,探戈竟然在巴黎人的舞廳中瘋狂的風行起來。而阿根廷社
會一向崇尚歐洲── 有種說法說,阿根廷有著西班牙文化,講著義大利話,羨慕
法國,又希望它是英國,又把探戈引回阿根廷,探戈的原始風味也被改變了。
探戈最終被進化後,並帶到較高級的舞廳,將它配以黑色晚禮服、漆皮鞋、絲質
禮帽,一些著名的樂團為它配上正統而被接受的音樂。在 "永遠的探戈" 舞台劇
中,觀眾可以一面看曠野裡的星星,及感受音樂中攝人心弦深沉的憂鬱,捕捉著
舞者在慾望浪潮裡的激情與憂傷,傲慢與孤寂,令人感受到一種悲情交織出探戈
原始的不朽。
你將看清一切都是謊言
You'll see everything is a lie,
你將明白其實愛什麼都不是
You'll see nothing is love,
你將發現這個世界什麼都不在乎
You'll see the world doesn't care
它只是不斷的旋轉、旋轉……
It just keeps turning, turning……
Luis Bravo 注視著杯底,他變得沉默,閉上眼睛他說 "探戈已深植在我的靈魂深
處"。(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