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有雲屏無限嬌

文︰王慶之 / 圖︰張平悅


我是一隻孔雀,一隻美麗的藍孔雀。

「輕盈的像一陣風,柔軟的像一片雲,比泉水更清亮,比月光更純淨,那就是心中的夢,那就是雀之靈。」這是孔雀公主楊麗萍對我們的謳歌。

我的家族,一向受到世人喜愛,認為美麗、高貴、溫良、穩重、智慧的我們,足以稱做「百鳥之王」;中國古代叫我們「鳳友」,被比擬為高人雅士;世居中國西南的傣族,不但崇拜地把我們當作圖騰,還篤信我們是呈祥獻瑞的吉兆,因為傣族裡流傳著這麼一個故事︰

很早以前,一隻住在天柱山的孔雀,是虔誠的佛教徒,對佛祖萬分景仰。有一天,聽說佛祖將下凡參加傣族的「擺帕拉節」慶典,牠非常高興地疾奔而去,只是當牠得知消息時已經太晚,雖然兼程趕到活動場地,卻因人潮洶湧,密密麻麻堵得像無數道牆,怎麼樣也擠不到佛祖身邊,焦急得在外圈團團打轉,哀鳴不已。

佛祖察覺到這件事,被牠的誠心打動了,於是伸出手指,向牠射出一束佛光。轉眼間,相貌平凡的牠脫胎換骨,完全變了個樣——五光十色的羽翎和漂亮的圓眼斑紋布滿全身,豔光四射。佛祖並且叮囑牠:日後的「擺帕拉節」都要來相見。因此年年此日,牠都遠從天柱山趕來朝拜佛祖,同時向他獻演孔雀舞。

由於這個緣故,人們便在佛教慶典、新年、開門、關門等節日,模仿我們的動作,隨著象腳鼓的各種節奏翩躚起舞,與清秀綺麗的山水相輝映,象徵內心對美好生活的嚮往與追求。

傣族的故事如此動人,我也聽得悠然神往,以身為這美麗家族的一員為榮。

這天,曙色初透,我還在夢鄉裡,見到了那位可敬的祖先……,忽然聽到一陣輕緩柔和的歌聲,不禁好奇地張開眼睛,從高樹上飛落地面,小心地往林外窺伺,只見晨光熹微,薄霧如煙,一片闃靜,那歌聲,虛無縹緲,大概是天上傳來的吧!

微涼的天氣,清幽的情景,正合我的脾胃。先在草地上舒適地伸伸腰、跑跑步、打打滾。餓了,可口的早餐俯拾皆是——新鮮的蘑菇、多汁的漿果、樹木的嫩芽;渴了,小溪的水澄澈甘美,齒頰生津;翎毛濺濕了,抖抖翅、張張羽,晾乾它。一低頭,瞥見水中倒影,我那張開的寶藍色羽衣上,煥發出翠綠、粉紅、嫩紫、蔚藍、古銅等各色光芒,彷彿一扇偌大屏風,上面層巒疊嶂,雕鏤精美。尾翎的圓斑,更是天地間靈氣的匯聚所在,像彩虹一般,在粼粼波光中,閃閃生輝,美不勝收。

我臨風顧盼,自歌自舞了一會,累了,到紫藤樹下石上小憩一會兒。寤寐中,看見—位稀客——衣著烏黑光亮、頭上高冠聳立,好似王孫公子,貴氣逼人。我饒富興味地問︰「黑孔雀,黑孔雀,你從哪裡來?」「我從印度的東方來。」喔!是遠親來了。曾聽長輩說,我們藍孔雀家族也是從印度來的,他們愛上彩雲之南的好山好水,便定居下來,在這兒開枝散葉,而對方是我們的分枝,仍留在印度,人丁稀少。因山高水遠,所以不曾往來,今天能夠相會,實是有緣。

素未謀面的親戚相見,自然格外興奮,我倆在林野中、山坡上、小河邊追逐嬉戲,說話、唱歌又跳舞,真是開心。說到跳舞,他的舞跳得好極了,優美流暢、靈活迅捷,充滿男性的陽剛之美。我倆不免也拌個嘴兒、賭個氣兒、耍個性兒,不過都是鬧著玩的,當不得真,這是一次美好的邂逅,如置身在快樂天堂。

孔雀世界是這麼迷人!孔雀舞蹈是這麼優美!感謝文淇老師幫我編了這隻舞,獲得這樣的享受。劉老師費心地找到一首舞曲,雖然是探戈音樂,開頭卻有很長的一段序曲,婉轉悠揚,正適合表現孔雀的美麗,尤其是開屏時的雍容華貴、嬌姿雅態。文淇老師教了我許多漂亮身段——矮步、碎步、擺手、展臂、擴胸、延頸、凝望、劈腿、下腰、抖肩、伸指、拉裙、轉圈——來仿傚孔雀的甦醒、窺視、奔跑、汲水、照鏡、漫步、覓食、拖翅、抖扇、開屏、小寐的曼妙倩影。我那深深淺淺各色藍中,?著柔柔嫩嫩諸紫的舞衣,隨著舞步轉換而變化出多種風貌︰拖地時如錦緞、拉開時如彩扇、垂下時如繡球,當它全部展開時,像極了孔雀炫耀美色時的雲屏,無限嬌媚。

獨舞結束,高亢激昂的主旋律揚起,文淇老師帥帥地出場,雙人舞中加入更多的動作︰勾腳、踢腿、並進、分離、翻滾、騰躍、雙飛等,來訴說雙雀的情感變化,鋪成一個精彩的故事。

由於學習這隻舞,我對孔雀有了更多的瞭解、認識了更豐富的肢體語彙、也領會到探戈的激越豪情、感受到舞蹈的愉悅歡樂,更深深沉醉在化身多嬌孔雀的幸福滋味中。

-------(全文完)-------

作者與劉文淇老師演出實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