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 英國行

文:黃天來

    每一年與舞伴來英國,來愈多次,心裡掙扎愈多,雖然來英國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心理上照說應該感到高興,但有一些潛伏在 彼此之間的內外在因素,卻隱隱然成為看不見的隱憂,以致於造成兩個人心理上相當大的壓力。雖然彼此心照不宣,但各自內 心所持的觀點與想法或許已經起了變化,加上出國在即,心理上產生難以承荷的壓迫感。

    來國外學習,老師永遠會針對我們的不對與未盡理想的地方,一再地糾正調教,由於學無止境,因此在學習的過程中,必然一 次次面對被「修正」與被「要求」,倘若「心理上」、「心態上」稍有不平衡或產生氣餒,便容易產生、衍伸出一些新的問題 ,所以說,如果自己被自己困擾住;自己開始懷疑自己,而又沒能調適好自己的心態,放任情緒失去掌控,則是無法接受一次 接著一次的考驗的。在習舞的過程中,倘若無法再次獲得新領悟、經不起考驗,失去接受一次次被修正的勇氣,一次次內心自 我掙扎、頻頻在受傷害的感覺下煎熬,一次次重新再來,一次次面對重新被調整的考驗,這樣的感覺是非常痛苦的。「抗拒」 、「不想接收」「不想做改變」的念頭在意識中不斷反覆,此時不是光靠著對舞蹈的喜歡、熱愛就能突破瓶頸的,也不是光憑 一個執著,或願不願意就能成功的。學習意願夠,勇氣夠,再多的先決條件夠,必備條件夠,再多的充份理由夠,當自我產生 痛苦掙扎之時,又必須面對如此殘酷的舞蹈,進退兩難,除非自己把心一橫,抱持著非得學好的心。

    學習得了多少,有多少不一樣的東西,舞蹈會因此改變得了多少!我想聽天由命了,若不是親身經歷,很難體會得出,感受得 出,出門在外的這份感傷,疲憊與無奈……。

    「來」與「不來」,「有沒有必要來」都掙扎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成行了,學習之後產生的問題更多,當處在進退兩難之時, 真是出了力還討不到一點好,花了錢還受到滿肚子的委屈,個人態度上言行上還得忍耐,不能生氣,不能發火,不能動怒,否 則全毀,真是「難做人」,學習上難還可以自我加強,對待彼此之間的那份小心翼翼,即使擁有一顆真摰的心,也很難解釋自 己的好意與用意。當意見不合之時,那份孤軍奮鬥,獨自奮戰,自找麻煩的感覺油然而生,必得自己給自己再多加些打氣的勇 氣,再多加些意志力,務期渾然忘我,拋掉自認為的委屈與尊嚴,毅然決然地朝學習好的目標前進,往多去領悟、多去體會、 多去揣摩這方面去想,多想想自己該如何學習好自己的舞蹈,深思、冷靜,許多令人難以想像的感覺,更深沉更細膩的感覺, 更不同於以往說法的解釋方式,超出自己能力範圍曾經想像過的空間之外的新體認,似乎都是不同於以往的新領域,需要的是 集中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注意力不再放在對方身上,焦點不再是對方,而是自己,學習方針會有所突破)需要的是 更多的自我整理與思索。

    好!當然好,好得不得了,吸收新領域,新東西,固然好!但學習過程當中被老師K得咪咪茂茂,嫌得一無是處,頭破血流,腳 都磨破了,腳底一直抽著筋,站都站不穩了,還一次次被要求,一次次反反覆覆地跳著,對著老師講話還得笑咪咪地回答(真 不是人過的日子)回到住處,簡直如哈八狗般的狼狽,滿腦子亂翁翁地做響,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

    收穫,進步,是理所當然的,所以說硬著頭皮也要認真學習,哪管天氣有多冷,腳有多痛,彼此之間誰敢喊累,咬著牙也要撐過 去(只要一個喊累我想另一個一定會說下次不要來了,因為是自己選擇的;自己喜歡的,所以不能喊累)。

    每天只有不斷地一直學習、一直練習,猛吸收、猛練習,「好」讓它更好,「不會的」,想辦法讓它會,再「苦」,也要硬著頭 皮練習好它,練習好自己的東西,除了自己以外,已經沒有人幫得上忙了(因為是自己的東西,自己的角度,自己的線條,必須 自己學會它!)

    自討苦吃,不能有抱怨,不能動氣!堅強是應該的,堅持也是應該的,學習更好也是自己需要的,如何驕傲得起來,羞愧都還來 不及,哪裡還尋得著安慰,得不到任何的安慰也是應該的(如果想得到很好的安慰,只有放棄比較好的學習環境、放棄來英國學 習的機會)

    我喜歡肉眼、親眼、實質、感官、觸感的一些東西,親身經歷,親身體驗的一種實質感覺,雖然需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或許從 旁人的眼光「看」來是毫無意義、毫無代價的,不值得的,不需如此做的,但對自己來說,學習是需要勇氣與自信的。

    對自己來說是一種考驗,哪怕表面「看」來是一無所獲,但自我肯定,自我充實,是一次次學習上經驗的累積,累積出來的東西 ,自己給自己的勉勵,自己對自己的嘉許,學習態度的認真度,牢牢記住老師說的每一句話,學習上有障礙是理所當然,因為老 師要求細膩所然,所以說學習上不可以「莽」「忙」「盲」,冷靜思索(口中的冷靜、行動上的冷靜)是否有出入,思索、思考 的空間很重要,自己必須時常處於寧靜、安靜的狀態下,在任何的時空與環境中,情緒也必須維持在平靜的狀態。今天或許做到 了,仍要時時自惕,是否能堅持一直保持繼續下去。

    學習舞蹈必須先知道自己該做些甚麼,該做到何種地步,有一天「心」真正靜下來了,或許才知道對方需要些甚麼,自己的心裡 才會真正空出位子,讓出空間給對方──一個完全屬於對方的位子。

    對否!對乎!maybe!

    I know!or I don』t know

    Think or think to much

    希望舞蹈進步,必須抱持一種「增進」式的想法,而非一直只想著效果的呈現。

    舞蹈肢體語言的呈現,靠的是個人對舞蹈的瞭解程度。

    求知慾,人皆有之,方法大家也都自認正確。

    別人用甚麼眼光看不重要。

    重要的是自己給自己的答案自己滿不滿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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