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牛共舞

文：烏龍查

‧唉！執行長！不是我說你，你是愈活愈回去了，虧你還是舞蹈界的超級執行長。這個評審資格，什麼資歷啦！素質啦！是唬一唬外行人的嘛！只要有票房，誰都可以當評審……

‧一年一度，標準舞職業大賽，即將開鑼。除了評審聘請方面還有點問題外，其餘籌備工作已大致就緒。
‧「執行長，上次會議交待你邀請評審，進行得怎麼樣了？」說話的是籌備會曹主任委員。
‧「報告主委，情況不太樂觀。」執行長搖搖頭說道。
‧「怎樣！嫌裁判費太少？」曹主委粗聲粗氣的問道。
‧「不是錢的問題。像趙評審，他說安排他判的組別太低，他很不爽，他有預感比賽那天會得重感冒，因此不能來。」執行長說。
‧「他媽的！這小子也不去照照鏡子，這種大比賽，請他來已經是給他很大的面子，不識抬舉的東西！」曹主委無明火起破口大罵。
‧「那個錢評審，在上一場比賽裏，腦袋被選手用獎杯敲了一個洞，現在頭上還繞著紗布，不方便露面。」執行長看著名單繼續說道：「孫評審說他再不敢當評審，因為最近接到匿名電話，威脅他，再看到他當裁判，要讓他『躺』著教舞。還有馬評審……。」
‧「好了！不要再說下去了。唉！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世界末日到了。」曹主委氣得打斷執行長的話，點了根煙，猛吸一口，望著天花板吐氣，一副苦思狀。
‧「執行長，我看要趕快另想辦法，再一個禮拜就要比賽了。」曹主委楞了半天，終於擠出一句話。
‧「這種一年一度的大比賽，競爭很激烈，敏感性又高，如果能換一些新面孔，說不定大家會覺得更公正。」執行長建議道。
‧「很好，那這個重任就由你全權處理。你等一下趕快擬個徵評審的廣告稿，馬上發到各大報社去。」曹主委交待道。
‧「主委，這個評審的資格和資歷方面，有沒有什麼限制？」執行長問道。
‧「唉！執行長！不是我說你，你是愈活愈回去了，虧你還是舞蹈界的超級執行長。這個評審資格，什麼資歷啦！素質啦！是唬一唬外行人的嘛！只要有票房，誰都可以當評審。這是我的最高指導原則，其他的你可以自由發揮。」曹主委做了一個明確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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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麗，28歲，身高168公分，體重53公斤，三圍34(C)、24、35，專長：舞蹈。她的外表頗像性感紅星莎朗史東。臉上薄施脂粉，穿一套式樣時髦高雅的及膝裙裝，走起路來著實婀娜多姿，嫵媚迷人。
‧執行長瞄了一眼手上的履歷表，隨即把目光轉移到周小麗身上，帶點心神不寧的表情說道：「周小姐，妳的『條件』很好，但我們是在徵求評審，這個……這個三圍尺寸，其實不是挺重要的。」執行長說完起身倒了兩杯咖啡，端了一杯給周小麗。
‧「那是你們標準舞，跳我們這種舞，要求的『水平』當然是比較『高』的囉！」周小麗明眸皓齒，全身洋溢著青春氣息，邊說邊站起來，轉了兩個 360度大圓圈，裙襬飛得半天高，執行長眼睛睜得像牛眼。
‧周小麗繼續說道：「我看過你們的比賽，對我們來說，標準舞只是雕蟲小技，我們跳的舞，難度就比較高，有時候還要一心三用，邊唱，邊跳、邊脫……。」
‧「周小姐，請妳講清楚一點，脫什麼？」執行長緊張的打了一個岔。
‧「脫衣服呀！脫什麼！」周小麗以一副天真無邪的表情回答。執行長才剛喝了一口咖啡，還來不及嚥下，聽周小麗一說，「噗」的一聲噴了一桌的咖啡。
‧「什麼！妳跳的是『牛肉秀』？」執行長大叫。
「喂！別大驚小怪嘛！我可是為藝術犧牲，我又不偷不搶，只因最近治安單位大力掃蕩，再加上這一陣子流行什麼『木瓜秀』，像我們這種標準『SIZE』，越來越難混，為了生活，只好另某出路囉！」周小麗說得一本正經。
‧「可是我們徵評審，有個先決條件，必須要有票房基礎。」執行長想起曹主委的最高指導原則。
‧周小麗接著說：「那簡單，我可是全國頂尖的『牛肉皇后』，各地忠實舞迷數以萬計，只要打出我的名號，賣座絕對沒問題，就怕你的場地容納不下。我手底下七、八位班底，個個身材曼妙，舞藝超群，當個小小的標準舞評審可是綽綽有餘。到時候中場休息，還可以安排一段『牛肉SEGUE』什麼的，鐵定轟動。」
‧執行長本來聽得心花怒放，樂不可支，一聽周小麗說要「秀一段」，頓時面有難色。聰明的周小麗馬上會意，急忙再補充說道：「放心啦！這種場合我們服裝上會稍作『節制』，不會太『涼快』的啦！」
‧周小麗繼續笑著說下去：「做什麼事，要動點腦筋，要創新，你們每個禮拜辦比賽，千篇一律，觀眾早都看膩了！」
‧執行長聽得點頭如搗蒜。周小麗繼續說：「你想想看，我們的組合，牛肉皇后率美麗評審群加『輔導級』牛肉秀加標準舞比賽，噱頭十足，這個賣點，保證觀眾擠破大門。」
‧聽周小麗說完，執行長信心大增，兩人相談甚歡，雙方並同意五五拆帳。這個令人頭痛的評審問題，總算獲得圓滿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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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比賽果然造成轟動，據說主辦單位盈餘將近伍佰萬，打破以往辦比賽一定虧損的定律，當然最大的功臣是周小麗小姐。那天在台北圓山飯店的慶功宴上，曹主委還特地頒發了一個「舞壇救星」紀念牌給周小麗。
‧最令人意外的是，選手亦推派代表致贈了一塊上書「公正無私」的大匾額。選手頗多感慨：「真想不到，竟然在牛肉場裏找到公正。」（全文完 19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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