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 臉 Face off(下)
文:烏龍查

•台大醫院某外科病房,裡面躺著五位全身包滿紗布的病患,只露出眼睛、鼻子 、嘴巴,根本搞不清楚誰是誰,看起來活像埃及的木乃伊,五個人四肢都被橫 七豎八吊在半空,絲毫動彈不得……

•幾位舞蹈界人士,聯合籌辦「超霸杯」標準舞公開賽,在老爺酒店開第一次 籌備會議,主要討論頭痛的評審聘請問題。不料難題還未解決,中途卻上演精 彩的互揭瘡疤鬧劇,幸好豬主委及時出面打圓場,風波才暫告平息。最後獨眼 龍提出新點子,建議利用「整容術」,全體決議找整型博士深入了解後再評估 可行性……。「超霸杯」秘密會議,除了豬主委及牛、羊、馬、龍四位常委, 另外多了一位陌生面孔。

•為了隱密性,開會地點選在羊常委座落台北市郊某棟別墅裡。會議室是一間 約七、八坪大的雅緻和室,牆上掛了一幅日本浮世繪圖晝,吊著一把寶劍及一 頂武士頭盔。房間另一面是座假山,一條小瀑布激起陣陣迷濛水氣及潺潺水聲 ;一些綠色植物錯落其間,一座小魚池,池子裡幾條五顏六色的錦鯉悠閒緩慢 的游動著,一宗「舞林大醜聞」正神不知鬼不覺的在這裡悄悄醞釀。

•六人圍著一張長方形矮木桌盤膝而坐,桌上擺了幾盤糖果、瓜子和一台迷你 瓦斯爐,爐上一隻陶製水壺正燒著水。
「歡迎各位大年初五光臨寒舍,大家都是老朋友,我想就不必客套了,是不是 先請龍常委介紹一下這位年輕朋友?」主人羊常委邊說邊整理茶具。

•龍常委先向這位年輕人一一介紹豬主任委員及牛、羊、馬三位常委後,拍著 這位年輕人的肩膀:
「這位就是上次向各位提到的留美整型大師賽德華博士。」
賽博士彬彬有禮的頷首微笑。他看來約莫三十出頭,長相跟港星劉德華簡直是 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
「大家都認識了,接下來就請豬主委向華歌爾…哦…不…賽博士說明一下我們 目前的處境」龍常委與賽博士是多年老友,不小心學生時代的綽號脫口而出。

•豬主委十指交叉,兩隻手肘抵著桌面,上身稍微前傾:
「感謝賽博士抽空參加這個會議。我知道各位等一下都有牌局,為了節省時間 ,我就直接切入主題了。現在時代真的變了,辦比賽如果聘國產評審,選手、 觀眾多裹足不前,結果一定是虧損,如果聘請外國評審,雖然選手、觀眾爆滿 ,卻虧得更慘,辦一場虧一場,唉!這樣下去誰吃得消?金山銀山也會被掏空 ……」
豬主委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又不能不繼續辦下去,我們幾個是舞蹈界的中堅分子,負有推廣舞蹈的神聖 使命,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豬主委說到激動處,兩手誇張的在空中揮舞, 聳著肩,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

•「為什麼選手、觀眾會排斥台灣評審,喜歡外國評審?」賽德華博士天真無 邪的插嘴問道。

•「唉!選手一天到晚疑神疑鬼,總認為我們不公平啦!什麼『裁判連線』啦! 自己跳不好就找一大堆理由……」豬主委還沒講完,羊常委即搶著接下去:
「說我們不公平真是睜眼說瞎話,我可以對著牆上這把傳家寶劍發誓,如果不 公平出門被車……」
羊常委情急之下發起毒誓,卻遭牛常委打斷:
「老羊!過年過節大年初五不要盡講這些不吉利話,看開一點嘛!當心血壓又 升高了!」牛常委關心的說道。

•此時壺嘴冒出蒸氣,羊常委忙著沏茶,「發誓秀」就此結束。

•「找外國評審,選手多,票房好,為什麼還是虧損?」賽博士不解的問道。

•「幹!這些死老外,別看他們傻呼呼的,國、台語一句都不懂,其實精得很 ,『吃銅吃鐵』,把台灣當金礦挖,該我們賺的都跑到他們的口袋裡!」馬常 委說得咬牙切齒。

•「對呀!聘請外國評審開銷實在太大;吃大餐、住總統套房,沒事還泡個三溫 暖,把他們伺候得跟皇帝一樣」獨眼龍附合著說。

•「其實連我在內,我們也應該自我檢討,這一切都是我們自己造的孽,現在正 要開始自嚐惡果」牛常委慢條斯理吐著煙圈繼續說道「以前經濟景氣,各種金 錢遊戲盛行,錢來得容易,大家拼命『比帥』請老外來『幫忙』花錢,那時候 還撐得住。現在好了!經濟衰退,股票跌入谷底,加上中東戰爭,我看這個羊 年是『錢』途茫茫喔!」牛常委有感而發,他以前是股市有名的牛大戶,現在 已經變成「牛套牢」。

•「各位靜一靜!今天有貴賓在場,我們改天再撥時間開個『吐苦水』座談會, 今天就到此打住」豬主委撥開一粒落花生丟進嘴裡繼續說道:
「我想賽博士現在應該有點概念了。上次在老爺酒店龍常委建議的『整容』辦 法,這個構想很好。為了推展舞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不得不用此『絕招 』,這應該算是『善意欺騙』吧!」豬主委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那麼現在就請賽博士為我們解說一下最新的整容術!」獨眼龍興奮地一口 氣把話說完,並率先鼓掌,大家跟看拍手。

•賽博士:
「謝謝!剛剛豬先生說的一番話,實在太讓我感動了,為了堅持理想,義無反 顧的犧牲奉獻精神令人欽佩,我一定盡力幫助你們解決困境。我現在研究的是 全世界最尖端的整容術,不同於以往外表改造手術,而是直接從體內改變細胞 基因著手。這種最新針劑,一次只能注射5cc,過量會發生排斥現象,嚴重的話 可能會有生命危險。一次可維持約六小時,應付一場比賽綽綽有餘,藥效過後馬 上會恢復原形,當然我研究的最終目標是打一針而能保持永久不變形。我願意 免費提供純種盎格魯撤克遜血統之劑量,保證一針見效,五分鐘之內,各位都 變成金髮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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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大醫院某外科病房,裡面躺著五位全身包滿紗布的病患,只露出眼睛、鼻子 、嘴巴,根本搞不清楚誰是誰,看起來活像埃及的木乃伊,五個人四肢都被橫 七豎八吊在半空,絲毫動彈不得。

•「他X的!真是有夠衰,本來算準了這一次每人至少可以淨賺一百萬以上, 卻落到這個下場!」

•「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一切都設計得天衣無縫,沒想到出了這麼大的紕漏, 弄得血本無歸!」

•「拜託啦!別再唉聲嘆氣好不好!能保住這條老命,算是菩薩顯靈,應該偷笑了 !」

•「噓……不要出聲,好像記者來採訪,大家口風緊一點…假裝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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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霸杯」比賽的隔天,報紙上有一則新聞,內容如下:

標準舞蹈比賽 場面空前盛大
不料發生意外 選手毆打裁判

【記者小狗子台北報導】台北市立體育館昨日舉行「超霸杯」國際標準舞比賽。 下午二時許,館外發生一起車禍,一輛貨櫃車撞斷數根電線桿,導致體育館停電 達兩個多小時,下午五時許,電力公司修復供電不久,體育館內離奇發生選手打 裁判事件。
•現場參賽選手指出,有不肖舞界人士,利用整形方式偽裝成國外評審藉機斂財 ,引起選手、觀眾不滿,現場數位評審被憤怒群眾群毆,經送醫急救,所幸無生 命危險。詳細原因,正由警方深入調查中。(全文完 19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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